“你拎着这么多东西准备去哪？马上高考了，你心思还野在外面？”
“妈，我要去见磊，他受伤住院了。
我必须马上去见他。”
“磊？那个逃学小子？他住院就住院呗，你跑去干什么？
高考临近的日子不好好上课，离家出走，住院真是活该。”
“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，他不是故意离家出走的。”
少女一边说一边想要拉开门，可张悦悦硬生生挡在她前方。
“小柔，不管你今天说什么，我都不会放你出去。
你现在一门心思只在那小子身上。
我不清楚那臭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，把你迷成这样。
总之高考没考完，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家半步。”
“我要见磊，我一定要见到他。
他受了很重的伤，如果这次我不能在他身边，我会后悔一辈子的！”
少女心急如焚道。
她身上像是着了团火，炙热的火焰烧得寸寸肌肤刺痛。
她无法想象王磊中弹的场景，她不认为真如蒋沐晴说得那样王磊脱离了生命危险。
她真的好担心好担心，好担心他出事。
关键始作俑者也是自己，不是她晚了一天恢复记忆，说出那番莫名冷漠的话语，王磊不会远走他乡。
蒋沐晴更不会有趁虚而入的机会。
王磊也不会因此中弹。
一切都是她的错。
苏柔摇晃着脑袋，她现在手里头连王磊一张照片都没有，没有丝毫办法解决思愁之苦。
她忍不了，自己必须和王磊在一起。
“放你出去，我才后悔一辈子好吧？
去去，快回房间写作业去。”
“妈你真的很过分，我出去见他一面，又不是不参加高考。”
“你还打算不参加高考了？那种野小子你去见他干什么？
高考前几天是黄金时间，你浪费时间去见个外人，不会影响你考试？
乖，回去。
妈都是为了你好。”
张悦悦说着推着少女的胳膊，强硬的要把她推回房间，以往这样做总能起到效果。
但现在苏柔纹丝未动。
“为我好，又是为我好。
我听烦了，我听腻了，我想吐了。
真的，我受不了！”
少女蓦然炸毛，全身的毛细孔缩起来，表情像一只愠怒的小猫。
“从小到大你们哪次不是这样对我说的？为我好，为我好。
我不喜欢跳舞，你们呢？
你们为了在同事们面前显摆，为了争口面子，让我去学舞蹈，让我参加学校的庆典。
口口声声说有了特长对以后迈入社会有帮助，是为了我好。
你们开心了，可我呢。
裤子崩破了，那一个星期我不好意思见人。
一会儿练琴，一会儿学画画什么人体素描，一会儿练歌。
我都依你们，行，多才多艺不会有坏处。
没什么的。
但中考呢？我参加考试的时候，爷爷走了。
你们怎么跟我说的，你们有告诉我的意思吗，你们说爷爷不想耽误我考试，所以不跟我说。
考试真的对于你们来说有那么重要吗？可以重要到，让我和爷爷最后一面都见不到？
我不相信他心里面，真得有一丝丝不想我去见他的意思。
我知道他很想见我，很想在走之前再见我一面。
可是他没有看到我……
咳咳……
好吧这事情也揭过了，不老生常谈。
高一分文理科呢，你们指天誓日说按我的想法来，而最后到老师手里，还不是你们给我选的理科？
我生气了吗，我跟你们大吵大闹了吗？
我没有吧。
全国竞赛，暑假期培训班，口语外界轨道，各种各样的辅导班你们让我去，我没去过吗。
我有空余的时间，像其她女孩子一样，到处去玩吗。
我真的有什么亲密的异性朋友吗？
没有吧？
除了你们帮我安排的老师、二中尖子生，没有能够说得上话的吧。
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乖乖女，只会口头上跟你们争论，实际行动却什么都不做。
我只会逆来顺受，我只会象征性反抗两下，最后还是乖乖听你们的话。
你们是不是这样看待我的？
你们懂为什么我要这样吗，还不是因为你们是爸爸妈妈，我不想让你们真的不好受。
你们喜欢荣耀，你们爱面子，你们特喜拿着我的成绩单，拿着学校发得奖牌奖杯到处去炫耀。
你们喜欢把我挂在口头，跟其他人吹牛。
我明白的，我是你们的骄傲。
所以我那么努力，我想看到你们为我感到骄傲，我也很自豪。
我晓得的，你们开心，我也开心。
可是，可是啊。
我也是人，我不是机器，我是活生生的人，你们总是这样捆绑我，有意思吗。
你们真的把我当女儿，还是只单单作为炫耀的工具？
你到底是不是我妈啊！？”
苏柔哽咽着喉咙，胸.口上下起伏，大口大口喘着气，脸颊憋成了猪肝色。
她将积蓄在心里十几年的阴霾全部说出了来。
上次轮回，她没有说出来。
因为结了婚张悦悦那么欢喜抱着她，在她耳边轻声道，她长大了以后要好好与丈夫一起生活。
有什么委屈跟家里联系，张悦悦会帮她出头。
去了大学，不要贪玩，好好规划一份工作。
母女倆睡在一张床上，苏柔像小时候一样偎依在张悦悦怀中，听着她唱给自己的睡眠曲。
九十年代的儿歌，《童年的小摇车》，温馨且甜蜜。
然而，一晃时间重置了，理解自己的妈妈又变成了冷酷无情的大魔头。
真得好痛，好痛苦。
磊也是这样，他也是这样不被人理解吧。
不管曾经花费了多少努力，不管建立了多么深的感情，重生之后一切皆不复存在。
那么温柔的妈妈，再次用陌生的目光注视的自己。
无法接受。
砰！
像疾风骤雨，亦是雷霆咆哮，门重重的关上了。
留下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的张悦悦。
“消气，消气！女大不中留。
别跟孩子一般见识，快快喝一口蜂蜜水。
来来，老婆消消火，别气坏了肝脏。
待会我劝劝她，是谁养她这么大的。
真是的，朝亲妈大吼大叫，成何体统。”
苏志亮奉承似的端来杯子，张悦悦淡漠摆开手，嘭的一声，也重重将门关上。
咔嚓，还给锁上了。
苏志亮耸耸肩，瞥了左右两扇封闭的大门，自顾自一口把蜂蜜水饮尽。
“两个娘们真麻烦，成了，今晚我睡沙发好吧。”
掏出打火机，点起一根烟。
阵阵烟雾中，苏志亮恨不得把整根烟一口气吸入肺中。
早晨天亮的时候，地上多了三包烟的零零散散烟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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